莊子與老子是中國古代明心見性的大聖人。相當於華嚴初住與二住菩薩。所說真理,介於天道與一乘佛道之間。此篇可謂是對 “諸法實相” 的初步生動解說,破除對立、分別、執著,入不二法門。
《莊子》一書有三個部分,內篇、外篇和雜篇。三大部分之間的關系,內篇相當于正法時期,是莊子自己的心法,由此直接能窺見莊子本人的真實面目;外篇則相當于像法時期,是離莊子比較近的弟子所爲,由于有的弟子曾得莊子親傳,故即使不能完全得莊學之妙,亦不遠也;而雜篇乃莊子的後學所作,相當于末法時期,離莊學之真義已遠,然其有旁通其余各家思想之功,亦不可廢也。就境界而言,內篇最得道學真諦;外篇乃就內篇之精義鋪衍而成,可視爲內篇之輔佐;雜篇則以莊學攝其余諸家之學,且通于各家學問之中。內篇爲君,外篇爲臣,雜篇則爲佐使,相輔相成,混成一體。
(秋水篇) 是《莊子外雜篇》的代表作,闡發了 (齊物論) 的旨趣。其主題論述在「河伯」與「海若」的對話中展開,就在河老大與海龍王的問答間,破解人間小大、是非、貴賤的對立,對萬事萬物的執著分別,而回歸到“萬物一體”,入不二法門。
世間爭議大都每個人只是從自己的角度來看、來作判斷引起的。如盲人摸象,各執己見。《秋水篇》沿著河→海→天地最後一直到達道的境界的思路,將我們引入一個越來越廣闊、越來越美妙的境界之中,讀此妙文,悟此妙道,千載之下,吾心通於莊子之心,乃至通于無量眾生之心,通於宇宙萬事萬物,可得大自在矣。“天地與我並生,萬物與我爲一”,“萬物皆備于我”。
秋水時至,百川灌河;涇流之大,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。於是焉河伯欣然自喜,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。順流而東行,至於北海,東面而視,不見水端。於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,望洋向若而歎曰:「野語有之曰,『聞道百,以為莫己若』者,我之謂也。且夫我嘗聞少仲尼之聞而輕伯夷之義者,始吾弗信;今我睹子之難窮也,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,吾長見笑於大方之家。」
白話解說: 時值秋季,雨水連綿,山洪按照時令,河水由支流而漸漸彙集到幹流之中,互相增益。眾多大川的水流,匯集、灌入了黃河裡。這時河面寬闊,波濤洶湧,兩岸和水中沙洲之間相距遙遠,遠看不清牛馬形影,場面浩大。於是河神沾沾自喜,認為天下所有美好的東西全都聚集在自己這裡。此時,河神順著水流向東而行,一直來到北海邊。抬頭往東邊一望,汪洋大海,看不見海的盡頭。見到了大海的遼闊景象,於是河神方才改變先前洋洋自得的面孔(斂容),轉而面對著海神,仰視發出無限感嘆(望洋興嘆):「俗語說,『聽到了上百條道理,便認為天下再沒有誰能比得上自己』的,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了。(自己知道一點東西就自以爲了不起,以爲老子天下第一,唉,這難道不是在說我這種人嗎?)而且我還曾聽說過 “孔丘懂得的東西太少”、“伯夷的高義不值得看重”的話語,開始我不敢相信;如今我親眼看到了你是這樣的浩淼博大、無邊無際,我要不是因為來到你的門前,真危險了,我必定會永遠受到通曉道理而修養極高的人的恥笑 (貽笑大方)。」
北海若曰:「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,拘於虛也;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,篤於時也;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,束於教也。今爾出於涯涘,觀於大海,乃知爾丑,爾將可與語大理矣。
白話解說:
海神說:「對生活在井裡的青蛙,不可能跟它談論大海的遼闊,因為它受到生活空間的限制;對只存活在夏天的蟲子,你無法跟它們形容冰凍的自然景象,因為它受到壽命短暫的限制;對拘執、曲見的人,你不能跟他們談論大道理,這是因為他們受教育和成長環境的限制!如今你從河水的邊際,看到大海的寬闊,瞭解了自己的鄙陋短見,現在可以跟你談論大道理了。
海神聞聽之下,就順承著河伯的意思並啓發他逐步超越自己的局限。前三句話意思相近而強調的重點有別,井蛙之所以不足以論海,那是受空間的限制;夏蟲之所以不可以語冰,那是受時間的限制;而曲士之所以不可以語至道,那是受自己的限制,偏見太深而不能接受相反還排斥最高的真理。總之,人因爲受到各種限制或束縛而無法聽聞大道,乃至于即使有機會聽聞大道也加以排斥。一個人如果自己的偏見太深,你和他講道理,白費口舌,甚至還有可能遭到嘲笑乃至痛罵。“上士聞道,勤而行之;中士聞道,若存若亡;下士聞道,大笑之”
河伯謙虛的作了自我批評,還被海神教訓了一頓。先狠狠的貶他一頓,消一消他的囂張氣焰,等到他貢高我慢的氣焰完全消除之後,再告訴他大真理。于是海神話鋒一轉,說你能知錯就改,孺子可教。認識到自己的局限,承認自己的渺小正是開始超越局限,走向偉大的開始,看來我還是可以給你講一講大道理的。
天下之水,莫大於海,萬川歸之,不知何時止而不盈;尾閭洩之,不知何時已而不虛;春秋不變,水旱不知。此其過江河之流,不可為量數。
天下的水面,沒有什麼比海更大的,百萬條河川之水,都流進大海裡 (萬流歸宗,海納百川),雖然萬川歸之,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歇,而且大海卻不會盈溢;雖然尾闾不斷傾瀉,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,也不見海水減少,四季或旱澇的變化也對大海沒有影響,都不會覺知海水有所變化。這說明大海遠遠超過了江河的水流,它的容量太巨大了。不能夠用數量來計算。
而吾未嘗以此自多者,自以比形於天地而受氣於陰陽,吾在於天地之間,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。方存乎見少,又奚以自多!計四海之在天地之間也,不似礨空之在大澤乎?計中國之在海內,不似稊米之在大倉乎?
上面這幾句話只是一個引子,後面緊跟著的一句話表明海神有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自我認識,我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。我自認為從天地造化裡承受到形體,並且從陰和陽那裡稟承到元氣,我存在於天地之間,就好像一小塊石子、一小塊木屑存在於大山之中。我正以為自身的存在實在渺小,又哪裡會自以為滿足而自負呢?再想一想,大海在天地之間簡直太渺小了。四海存在於天地之間,不就像小小的石間孔隙存在於大澤之中嗎?再想一想,中原大地存在於四海之內,不就像細碎的米粒存在於大糧倉裡嗎?
註解:只有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渺小時,我們才能夠跟他講大道理(謙受益,滿招損)。如果對方一副花崗岩腦袋,堅持一種全然封閉的心態,那你就什麼都沒法跟他講,反而會引起反感及爭論。河伯起初驕傲自大,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”。但當他遇到北海若時,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渺小。因此北海若講了一番 “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”的大道理。他説“天下之水,莫大於海”,但與天地比,海之大“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”。不要盲目地覺得自己了不起,要去除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。大海如此謙虛,我們更不可驕傲。
號物之數謂之萬,人處一焉;人卒九州,谷食之所生,舟車之所通,人處一焉;此其比萬物也,不似豪末之在於馬體乎?五帝之所連,三王之所爭,仁人之所憂,任士之所勞,盡此矣!伯夷辭之以為名,仲尼語之以為博,此其自多也;不似爾向之自多於水乎?」
萬事萬物跟茫茫的宇宙相比,只是滄海一粟,我們對宇宙的認識只能稱爲盲人摸象、以管窺天、以蠡測海。稱號事物的數字有萬千不同,人類只是其中的一種;人們聚集於九州,糧食在這裡生長,舟車在這裡通行,而每個人只是眾多人群中的一員;一個人他比起萬物,不就像是毫毛之末存在於整個馬體嗎?五帝所續連统治的國家,三王所爭奪的土地,仁人所憂患的,賢才所操勞的,全在於這毫末般的天下呢!伯夷辭讓它而博取名聲,孔丘談論它而顯示淵博,這大概就是他們的自滿與自傲;不就像你先前在河水暴漲時的洋洋自得嗎?
河伯曰:「然則吾大天地而小豪末,可乎?」北海若曰:「否。夫物,量無窮,時無止,分無常,終始無故。
河伯聽了這番道理,深覺言之有理,乃把自己的體會給海神說出來,以求得到海神的首肯。河神說:「如果這樣,那麼我可以把天地看作是最大,把毫毛之末看作是最小嗎?」海神回答:不可以。萬物的數量是不可窮盡的,時間的推移是沒有止境的,得與失的稟分沒有不變的常規。“終始無固”,事物的終結和起始也没有固定的緣因。也可說宇宙終而復始,生住異滅,沒有止期。
是故大知觀於遠近,故小而不寡,大而不多,知量無窮,證曏今故,故遙而不悶,掇而不跂,知時無止;察乎盈虛,故得而不喜,失而不憂,知分之無常也;明乎坦塗,故生而不說,死而不禍,知終始之不可故也。
所以具有大智的人觀察事物從不局限於一隅,既能遠觀,也能近看。因而體積小卻不看作就是少,體積大卻不看作就是多,這是因為他知道事物的數量是不可窮盡的;證驗並明察古往今來的各種情況,因而壽命久遠卻不感到厭倦,生命只在近前卻不會企求壽延,這是因為知道時間的推移是沒有止境的;洞悉事物有盈有虛的規律,因而有所得卻不歡欣喜悅,有所失也不悔恨憂愁,這是因為知道得與失的稟分是沒有定規的;明瞭生與死之間猶如一條沒有阻隔的平坦大道,因而生於世間不會倍加歡喜,死離人世不覺禍患加身,這是因為知道終了和起始是不會一成不變的。
計人之所知,不若其所不知;其生之時,不若未生之時;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,是故迷亂而不能自得也。由此觀之,又何以知豪末之足以定至細之倪?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窮至大之域?」
莊子認為,人要“觀化”,觀察變化;要“參化”,參與變化;同時要“安化”,安於所化。畢竟,我們所知道的終究是有限的,我們所知的終究比不上我們所未知的;在從過去、現在到未來那麼漫長的時空裏面,我們活著的時間真的只是一剎那的存在。用極為有限的生命力去探究沒有窮盡的知識領域,是人類的能力無法達到的。如果在能力以外去挖空心思,必然會內心迷亂而茫然無所得!(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。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)。由此看來,又怎麼知道毫毛的末端就可以判定是最為細小的限度呢?又怎麼知道天與地就可以看作是最大的境域呢?」(怎能分別“天地”與“毫末”的大小呢?)
河伯曰:「世之議者皆曰:『至精無形,至大不可圍。』是信情乎?」北海若曰:「夫自細視大者不盡,自大視細者不明。故異便。此勢之有也。夫精,小之微也;垺,大之殷也;
後來,他們又進入第三次對話。河神說:「世間議論的人們總是說:『毫末雖小,還有形,小到無形,算不算最小呢?比天地還大,大到沒有邊界,可算是至大吧?(大而無外,小而無內)』。這樣的話是真實可信的嗎?」海神回答:「從細小的角度去看龐大的東西,不可能看到全體;所謂見樹不見林。而有些人一下子就掌握了整個大局,卻又不能從細處落實。從巨大的角度來看細小的東西不可能看得真切。因此各有不全面的地方(便:偏執,不周備;選則不徧。)(由我見以選事物,則必有所棄而致不徧焉),這是事態之常情。精細,是小中之小;龐大,是大中之大。(大而無外,小而無內)
夫精粗者,期於有形者也;無形者,數之所不能分也;不可圍者,數之所不能窮也。可以言論者,物之粗也;可以致意者,物之精也。言之所不能論,意之所不能察致者,不期精粗焉。
所謂精細與粗大,僅限於有形的東西,至於沒有形體的事物,是不能用計算數量的辦法來加以剖解的;而不可限定範圍的東西,更不是用數量能夠精確計算的。可以用言語來談論的東西,是事物粗淺的外在表象;可以用心意來傳告的東西,則是事物精細的內在實質。連語言文字都沒有辦法表達、心意也沒有辦法意識到的(言語道斷,心行滅處),就不必區分什麼大小精粗了。
聞曰:『道人不聞,至德不得,大人無己』。約分之至也。」
聽說:『能體察大道的人不求聞達於世,修養高尚的人不會計較得失,清虛寧寂的人無我』。他們對境不生心,離分別,執著,近乎完美了啊。這就是約束自己而達到適得其分的境界。」
河伯曰:「若物之外,若物之內,惡至而倪貴賤?惡至而倪大小?」北海若曰:「以道觀之,物無貴賤。以物觀之,自貴而相賤。以俗觀之,貴賤不在己。以差觀之,因其所大而大之,則萬物莫不大;因其所小而小之,則萬物莫不小;知天地之為稊米也,知豪末之為丘山也,則差數覩矣。
河神說:「如此事物的外表,如此事物的內在,從何處來區分它們的貴賤?又怎麼來區別它們的大小?」海神回答:「用自然的常理來看,萬物本沒有貴賤的區別。從萬物自身來看,各自為貴而又以他物為賤。拿世俗的觀點來看,貴賤不在於事物自身。按照物與物之間的差別來看,順著各種物體大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物體是大的,那麼萬物就沒有什麼不是大的;順著各種物體小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物體是小的,那麼萬物沒有什麼不是小的;知曉天地雖大,比起更大的東西來也如小小的米粒;知曉毫毛之末雖小,比起更小的東西來也如高大的山丘,而萬物的差別和數量也就看得很清楚了。(萬物的大小皆無定準,其之間的相對關係是可以不斷相互轉化的。)
所謂貴、賤都是在特定的時空中。所以對人、對事物的評價都要經過一段時間並多換幾個角度。可見,莊子的相對主義是提醒我們要把自己的思想視野弄得開闊一些。如果分別從道的觀點、從個人的觀點、從流俗的觀點來看事情,來評價事情,結果都不同。
但從道的觀點來看,萬物根本無所謂貴賤,因為價值判斷都是人賦予的。因此,從道的角度來看,我們要通權變達,將莊子所説的“知道者必達于理,達于理者必明于權,明于權者不以物害己”了然於心。此處“必明于權”的“權”是“變”、“變化”的意思。可見,《秋水》篇不僅談到了自我中心的問題,也演繹了道的觀點,並提醒我們,要認識到主體認識客觀世界過程中必然存在的局限性。
以功觀之,因其所有而有之,則萬物莫不有;因其所無而無之,則萬物莫不無;知東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,則功分定矣。以趣觀之,因其所然而然之,則萬物莫不然;因其所非而非之,則萬物莫不非;
依照事物的功用來看,順著物體所具有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具有了這樣的功能,那麼萬物就沒有什麼不具有這樣的功能;順著物體所不具有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不具有這樣的功能,那麼萬物就沒有什麼具有了這樣的功能;可知東與西的方向對立相反卻又不可以相互缺少,而事物的功用與本分便得以確定。從人們對事物的趨向來看,順著各種事物肯定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是對的,那麼萬物沒有什麼不是對的;順著各種事物否定的一面去觀察便會認為是不對的,那麼萬物沒有什麼不是錯的;
河伯曰:「然則我何為乎?何不為乎?吾辭受趣捨,吾終奈何?」北海若曰:「以道觀之,何貴何賤,是謂反衍;無拘爾志,與道大蹇。何少何多,是謂謝施;無一而行,與道參差。
河神說:“然而我哪些該做?哪些不該做呢?我將怎麽去辭讓、接受、趨向、捨棄呢?我終究該怎麽辦呢?”海神說:“以道的角度來看,什麽貴與賤,這是與道相背而衍變出來的;心要放下,不要執著於事相,不要成爲大道之障礙。什麽少與多,這是人爲的分別;若不息心歸一,則與大道不符。
萬物一齊,孰短孰長?道無終始,物有死生,不恃其成;一虛一滿,不位乎其形。年不可舉,時不可止;消息盈虛,終則有始。是所以語大義之方,論萬物之理也。物之生也,若驟若馳,無動而不變,無時而不移。何為乎?何不為乎?夫固將自化。
心清靜歸一,萬物則平等,哪有什麽長短啊!大道無終也無始,永恆清靜不變,萬物有生滅,以平常心對待一時之成就。萬物的一虛一滿,不外乎這是萬物的外在變化,道卻永恆地沒有動。過去了的歲月不能回轉,時間不能停止。萬物生生息息的外在變化,是周而復始的。明白了以上我所說的大道的義理,才可以駕馭談論萬物的深奧關係。心裏産生了物念,心便象野馬一樣若驟若馳,不停地變幻。不管外境如何變化,心不隨境轉,自心如如不動,心不動則不變,心不動不變則生定,心生定則無時間概念。無時間概念則心恒定不移,心恒定不移則大道成焉。還有什麽哪些該做,哪些不該做麽?一切都順其自然。”
河伯曰:「然則何貴於道邪?」北海若曰:「知道者必達於理,達於理者必明於權,明於權者不以物害己。至德者,火弗能熱,水弗能溺,寒暑弗能害,禽獸弗能賊。非謂其薄之也,言察乎安危,寧於禍福,謹於去就,莫之能害也。故曰:天在內,人在外,德在乎天。知天人之行,本乎天,位乎得;蹢躅而屈伸,反要而語極。」
河神說:“既然一切都順其自然,爲何又特別看重於道呢?”海神說:“明瞭無為大道的人必然通達道之義理,通達義理則明瞭善巧方便,明瞭善巧方便,這心便不會執著任何事物來傷害自己。得道的大德,火不能燒傷他,大水不能淹著他,嚴寒和酷暑不能侵擾他,凶禽猛獸不能傷害他。不是說他的身體與常人不一樣,而是說他能明察安危,安然平靜地對待一切吉凶禍福,謹慎地對待所面臨的進退,所以才沒有什麽能傷害他。常言道:“自然天性是人的內在因素,人的行爲是外在表相,德是自然天性的功用的自然體現。”明白自然天性與人的行爲之間的內在關係,以自然天性爲本,心正不顛倒則德顯矣,而且進退自如,辯才無礙。”
曰:「何謂天?何謂人?」北海若曰:「牛馬四足,是謂天;落馬首,穿牛鼻,是謂人。故曰:無以人滅天,無以故滅命,無以得殉名。謹守而勿失,是謂反其真。」
河神說:“什麽叫自然天性?什麽叫人的行爲?”海神說:“牛馬生就四隻腳,是自然天性;羈勒馬頭,繩穿牛鼻,就是人的行爲。常言道:“不要用人爲去毀滅自然天性,不要用有意的作為去毀滅自然的稟性,不要為獲取虛名而不遺餘力。謹慎地持守自然的稟性而不喪失,這就叫返歸本真。”